蠶桑

[湖州]墨陀

屋前屋后遍種桑樹，是湖州農村最獨特的景觀。桑林一片接著一片，一陣輕風吹來，流淌著碧綠和詩意。

桑樹很美麗，養蠶需要采摘葉子，桑都經過矮化處理，枝干虬曲被稱為“桑拳”。春回大地，一點嫩綠從枝干上鉆出來，就像剛從冬眠中醒來，還有點睡眼惺忪，所以有“桑眼”這樣的詞匯。然后，翠綠的桑葉開始蔓延開來，農事也就忙碌了起來。

桑樹很古老，《詩·小雅·小弁》：維桑與梓，必恭敬止。靡瞻匪父，靡依匪母。意思就是說，看到父母親種下的桑、梓樹，必須恭恭敬敬站立在面前。哪個對父親不充滿尊敬，哪個對母親不深深依戀？成語“桑梓情深”就來源于此。

童年時的桑林是我們的樂園。桑林里多的是翅膀淺綠的蟬，捉起來并不難。至于桑果，一片接一片的桑林，怎么也吃不完。手上、嘴巴上沾上了紫色,只要撿幾個青桑果，用它的汁液一擦，就解決了。吃不完的桑果，可以用一枚稍大的桑葉那么一卷，就拎回去，巧的很，葉梗穿過桑葉，就像一枚天生的搭扣。

家鄉古鎮有一年一度的蠶花廟會。至于廟會的主角是蠶花娘娘，而不是蠶花爹爹，那是因為蠶桑需要的是耐心、細致和技巧，男人的蠻力沒啥用。女性用撫育寶寶的耐心，才能讓細小如一粒芥子的“蠶寶寶”長大，吐絲結繭。

第一季頭蠶養成的時候，被稱為“頭蠶撥（音）”，村民劃船到繭站賣掉了繭子，手里有了現金，都會在集市上購物。頭蠶撥是當時商家的一個重要檔期，好比現在的雙11，河里停滿了小船，街道上摩肩接踵，商戶賺得盆滿缽滿，笑得合不攏嘴。

蠶桑實在是很神奇的東西，其貌不揚的蟲吐絲結繭，經過加工竟然是如云彩般華麗柔軟的絲綢。蠶桑、茶葉和瓷器，都是先人智慧的結晶，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，怪不得能讓當時西方的貴族平民都為之癡迷，甘愿拿出真金白銀來交換這些來自神秘東方的“高科技”產品。其附加值恐怕要比現在的蘋果手機，還要高那么一截吧。

“魚米鄉，水成網。兩岸青青萬株桑，滿船銀繭閃亮光”。我思念那一片片的桑林，輕風吹來，流淌著碧綠和詩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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